第二章 鸟毛
额头圆润长着白色的细毛，鼻尖突出露出粉红色的鼻头，脸颊尖细像是削掉了下颌骨。
“卢掌柜久等了，全弟他都告诉你了？”
几息之后，卢通长叹一口气瘫倒在床上。
但是鸟毛性格贪婪、吝啬，想让它停手并不容易。
卢通觉得有些耳熟，仔细想了下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这很好。
但是卢通穿越而来。
算逑。
前身长着一双马蹄子，导致经络缺少膝盖以下的部分，修行起来事倍功半。
前身留下的记忆里，他有个十分亲近的半妖就是游商。
唯一算是先天缺陷的只有两个马蹄子，蹄子很难站稳但可以用拐杖弥补。
前身神魂崩溃后，丹田内已经练气境圆满的法力瞬间溃散，只剩下血肉中还残存一丝法力。
有一间存放药材的屋子，但是没有药园，也没有专门保存特殊草药的阵法。
二者的劣势相结合，导致大憨智商低下，肉身也是空有一副架子，实际上力气还不如普通成年人。
鸟毛有些兴奋，尾巴上的羽毛都炸开了。
无论是修行修士的功法，还是修行妖兽的图腾，炼化灵气都是事倍功半。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大憨发出的粗重喘息声。
经络完整出现后，周围开始出现一些发光的细小彩色光点。
卢通点了点头道：“差不多，不过他可没有说你是半妖。”
看来苦美芹不是贪图王家的家业，而是看上了王诚本人。
天还没有大亮，但是街上已经有很多身影。
蹄子出身低微，靠着邪法侥幸闯下了一点身家。但是没有名师指点，修行根基很差。
“苦美芹，苦药师在吗？”
再往下是巨大的灰鹤身体，身上羽毛掉了很多，露出大块泛紫的肌肉。
相比之下，卢通就十分幸运。
卢通刚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幕就是床下趴着一个人身猪头的巨大怪物，差点没被吓死。
虽然脸上有很多狐狸毛，但是卢通还是从她瞪大的眼睛、颤动的触须，看出来她的心里不平静。
卢通感应到丹田里法力增多，从袖子里抽出一条鲤鱼状的布兜。
储物袖囊，前身留下的储物法器。
不是形容脸小，而是真正的狐狸脸。
女人转过身，露出一张狐狸脸。
“你要买药汤？有什么症状？”
接受完前身留下的记忆后，再看到大憨趴在身边，反而觉得十分亲切。
卢通愣在原地。
这家药铺有些简陋，只有熬药汤的大鼎，没有炼丹炉，说明苦美芹不会炼丹。
运起法力，注入储物袖囊。
卢通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今天来是想问下。王诚说愿意和你一起离开马栏坊，去外面租间屋子住，你愿意吗？”
……
几息之后他仍然闭着双眼，但是“看到”一个半透明的白色人影盘坐在无边无际的漆黑世界，周围散布着一些白色碎屑。
过了片刻，苦美芹摇头道：“王诚的阅历太少，不知道外面的日子有多苦。离开马栏坊去外面生活，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
猪妖、修士的两种混血，猪妖血脉占据上风却传下了蠢笨的猪脑袋，修士血脉被压制只留下了孬弱的躯体。
茶馆后院有间石头屋子。
唯独半妖先天有缺。
后来蹄子专门开了茶馆挑选肥羊，鸟毛装作游商走街串巷的找机会下手。
“化妖法术？”
很快，苦美芹盖上鼎盖，封了炉火。
……
卢通装模作样的挑选货担里的东西，随口应付道：“还行，家里做买卖的，修为不高。不过身体很强壮，气血充沛。”
半透明的人影张开嘴巴，有节奏的吸气吐气，不一会人影体内出现一幅经络网。
一户普通人家，门外悬挂了一捆白色的蔗兰草，这是药铺的标识。
卢通只好重新开始修炼，一点点积攒法力。
其实卢通早就想好了办法。
卢通对这种法术一无所知。
那么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第二天，晨光初显。
马栏坊内。
只要帮苦美芹，准确说是苦美芹的药铺，找到一条来钱的路子。
两个半妖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偶然得了一道邪门法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害人性命。
随着法力缓缓流入，他清晰的感觉到袖囊内有个一丈长的鱼形空间。
卢通把茶馆交给大憨，拄着附近铁匠铺送来的拐杖朝马栏坊走去。
卢通直接进门，里面有股浓郁药香。
杀人越货的勾当不能多做。
大憨也是半妖，从小被前身养大。
再加上苦美芹是外地人，没有亲朋好友照顾，门不当户也不对。
这只半妖长着倭瓜大小的人头，头下面是两尺长的细脖子。
鸟毛朝卢通挑了下眉头，一双小眼睛朝附近的小巷子斜了两眼。
卢通闭上双眼端坐不动，集中注意力汇聚在眉心位置。
脖子光秃秃的没有一根羽毛，像是人的脖子直接拉长了。
“行，等我消息。”
修士用神魂运转服气功法，炼化灵气为法力；妖兽用血肉构筑图腾，吸收灵气为妖力。
屋子不大，里面摆着床、衣柜、桌子、椅子。
睁开眼睛，外面已经天黑了，房间里也是漆黑一片。
光点随着吞吐进入经络，运转几个周天后消失在丹田位置。
一直到眉心发胀，他才停止修行。
苦美芹现在有求于卢通，没有藏私认真解释道：“是一页宗的法术。妖兽天生有血脉神通，化妖法术可以夺取妖兽的神通。”
修行同样的功法，他的修行速度比前身快出一倍不止。
说完她又解释道：“先夫曾经替一页宗弟子效力，是他替我求的这道法术。”
苦美芹立马把手里的药材扔进鼎里，迎到门口道：“卢掌柜先进来坐，我这鼎药马上就好。”
卢通坐在房檐下长凳上，四处打量。
卢通又问：“那他离开王家，跟你一起经营药铺呢？”
凭借着一笔笔不义之财，蹄子才二十五岁就修行到了练气境圆满。
进入神魂世界，卢通开始运转功法《服灵六气法》。
这是第三次运转功法，卢通一边修行一边观察光点出现的速度。
半妖的肉身千奇百怪，神魂也是稀奇古怪。
这是游商走街串巷时敲打的手鼓。
“我就是。”
王家看不上苦美芹，无非是嫌弃她嫁过人。
从丹田开始，先沟通头颅，接着布满躯干，最后蔓延到双手、双脚。
昨天王诚说了半天苦美芹多么温柔善良，可没有说是一只半妖。
他的神魂仍然是人类模样，运行《服灵六气法》后可以生成完整的经络，发挥出功法的真正威力。
苦美芹圆溜溜的狐狸眼睛眯起来，笑着道：“卢掌柜误会了，我修行了化妖法术。这是采蕊灵狐的口鼻，可以分辨药材的药性。”
苦美芹没有立即回答。
走出茶馆没多远，身后传来“咚、咚”的声音。
一炷香时间后，他终于确定了。
先睡觉。
谈及死去的丈夫，苦美芹的情绪有些低落。
走进巷子，鸟毛扑腾了两下翅膀卸下担子，尖声道：“蹄子，你这几天在干什么，快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有选好肥羊！”
卢通简单观察了一会，对苦美芹的熬药水平和家产大致有了了解。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只要鸟毛也同意就行。
一个女人在院子正中间，举着一根黄铜棍搅和鼎里的药材，看起来有些费力。
不过他的先天缺陷十分严重。
半妖很少有像样的名字。
半妖，鸟毛。
不穷，也不富，远不如卖菜的王诚父子。
卢通明白它的意思，招了下手朝巷子走去。
“我早和他说过，这间药铺虽然赚不下大钱，但是足够过日子了。可是他就是放不下家里。”
果然是它。
粉红色的鼻头上冒出了湿润的水迹。
这种事情就算做成一百次，但是只要失败一次就彻底前功尽弃了。
“哪家的、什么修为、家里有钱不？”
卢通盘着蹄子坐在床上。
但是这些东西在金钱面前不堪一击。
蹄子、鸟毛都是被抛弃的半妖。
“快点下手。再干两票就攒够钱买筑基功法了，到时候我们一起闭关。”
卢通独自一人想了很久，最后用力跺了下蹄子，迎着刚升起的太阳走去。
卖早点的普通人、巡城的修士、拉车抗包的妖兽、乞讨要饭的半妖……
“我是良妖茶馆的掌柜卢通，昨天王诚去找过我。”
里面有法器、有银子，可惜卢通没法打开。
想到蹄子和鸟毛干得那些阴损勾当，卢通心里十分紧张，强自镇定道：“急啥，马上就选好了。”
大憨趴在床前的地面上，正在呼呼大睡。
“不急。”
卢通回头看过去，身后几步外，紧紧跟着一个挑着货担的人头鹤身的半妖游商。
打不开。
蹄子，前身的称呼。
卢通站在幽暗的巷子里，心底涌出各种念头。
鸟毛挑上担子离开。